第11章 好男儿自当保家卫国
书名: 农家往事 作者: 远樵 分类: 言情

        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,八月京津两地相继失陷,九月的惠州城一片萧杀。

        四丫坐在炕上哄孩子睡觉,豆大的灯光忽明忽暗的摇曳着,“老三和老四走了七天了,算日子前天就该回来了,李二他爹说日本人杀人狠着哪,怀抱的孩子都不放过,比八国联军还厉害,见人就杀。又说梁后的谁谁谁家哥两个进城卖米都让小鬼子抓走了,活不见人死不见尸·····”想着想着四丫就坐不住了,把孩子放炕上,下地穿鞋就去了院里,老大屋里亮着灯,四丫站窗户外喊一声:“大嫂,睡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没,有事啊他三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想问问大哥,老三都走了六七天了还没回来,我不放心。’

        “进屋说”季兰香叫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了,小满自个在屋不放心,大嫂你说他们哥两咋还不回?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,不落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事,有事该有信儿过来了,兴隆商号的掌柜来过咱家,有事会打发人过来,放心吧,最晚明个他们也该回来了。”老大出来和四丫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咋啦,有啥事呀?”老二也出来了

        “这趟老三他们回来的有点晚,不知道啥事耽搁了。”老大说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啊,我也着急,外面兵荒马乱的,别出啥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能出啥事?呸呸呸,臭嘴竟说胡话,老三和老五吉人自有天相。”柳玉莲骂老二回过头来哄四丫“他三婶你别听你二哥胡说,他们不会有事,明个就回来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哥开门,我们回来了。”外面是老四的大嗓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哎呀,你们可回来了,真是要急死人了,再不回来就该进城找你们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 大哥快来帮我把这个篓子搬下来,慢点,轻点,二哥你也来。”老四招呼着搬一个大圆篓子上面盖的严严实实的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里是啥东西?”老大问他,“把大门关上,先抬我屋里去。”老四说,“进屋再说”

        仨人把篓子抬进去一点点的扒开里面的草,闻着一大股血腥味,里头半坐着个人,面白如纸。老四把人扶出来坐炕上。“二嫂你舀点水来,三嫂你给我们做点饭,我和三哥都一天没吃饭了,烧西屋炕啊,老五,你去把李二哥找来,让他把家伙什儿都带来他就知道了,小心点,别让别人知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四丫和柳玉莲出去了,老四把那人的褂子慢慢的解开,脱了下来,那褂子全是湿的,“你咋样,还能行不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行。”那人说话声音低沉沙哑“有烧酒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老大说“有,我给你拿去。”一会儿的功夫老大拿来一卷子白布,一瓶烧酒,还有一包药。“这是止血药,你大嫂头破那会儿剩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转过身把后背让给了老四,老大这才看清,那人左后肩上包扎着的布条都让血浸透了。老大把烧酒倒碗里递给那人,那人接过喝一口气都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从城里走的时候兴隆商号的老掌柜给了几片参片,又让带点酒,说忍不住了就喝几口,这人一路上就靠着酒支撑着。也多亏带了酒,出城的时候洒在篓子里才没让鬼子闻出血味。

        老五带着李二过来了,李二把一个包放炕上,洗了手问”咋伤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枪伤”老四说。

        李二再没说话,把那人身上包着的布条一圈圈拿下来,手指头摁了摁,把烧酒浇到口子上,老大把白布条子卷一个卷,递到那人嘴边,那人说“谢了”张嘴咬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哥端灯”,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药,你忍着点”李二打开小包,一整套的外科手术工具,据说是他祖上传下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别看李二平时黏黏糊糊的,这取子弹还真是利落,手起刀落一会儿功夫就把一个子弹头剔了出来,血顺着肩头流了下来,老四拿布一点点沾血,李二穿针引线的缝上,把止血药撒上去包扎

        “打在了骨头上,没有碎的,你运气挺好,再往下一点就险了。”李二一边说一边麻利的包着“晚上会高烧,疼的厉害了就吃一点大烟,不能多吃,不能沾水,我拿过来的药让老五熬上了,一会儿喝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说:“嗯,谢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老大看着那人:真是个汉子,愣是没吭过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□子的小鬼子再往下点这条命就交代了。”那人脸色苍白的斜靠在墙上带着笑说“多亏了齐家兄弟,还有这位大哥手艺可真好”

        李二笑笑说:“我第一回给人取子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一愣随即哈哈的笑了起来,“别笑了,省点力气吧,你晚上会高烧多喝些水,我回了有事叫我,明天我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老五送李二出去。这边四丫的饭也好了,搬着个炕桌进来放炕上把饭也端了进来。吃饭的功夫四丫找了套铺盖出来,放在炕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今晚我搬过来住,三嫂你不用忙了,我自个来,你去睡不用过来了。”老四让四丫回去,四丫看看那人就回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自那人住进西屋,四丫就没去过,都是做好饭老三或着老四端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几天就听老三念叨发烧了,退了,又烧了,给做点啥吃的话。李二天天来换药,那人身体好,三天就起来了,四丫还杀了一只正下蛋的母鸡给那人熬了鸡汤。

        家里的男人们经常过来听那人说外头的事,四丫有时候听一耳朵,什么抗日啊,锄奸啊,爱国啊的,她不懂,就觉得这是个做大事的人。四丫刻意的回避,那人也不去东屋,一直到那人走四丫也没见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十月中旬,家里的活计也到了尾声,这些天老四疯了似的干活,晚上天天和那人嘀咕到半夜。这天早晨老四没出来,老三去叫人的时候炕上就一张字条,老五看了说:“我四哥和那人走了,说是抗日去了”。字条后面有一句话字迹钢劲有力,老五念了出来:“好男儿自当保家卫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人是啥人老三没说,四丫也不问,家里人就像是统一了口径一样,没人提也没人问。只有老五失落了好久,想起来就说:四哥为啥不带上我?

    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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